二氧化碳捕捉储存（CCS）技术一直备受争议，它是继续使用化石燃料并有效减少碳排放的唯一有效方法，但有潜在风险，且代价昂贵。5月7日，世界最大的CCS工厂在挪威落成开工。这个造价10亿美元的工程被挪威首相称为挪威的“登月计划”。
入口处一个承诺以标语形式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捉住未来。”然而，空气中却不是清洁未来的味道。在挪威西海岸的蒙斯达德，空气中充满了甜酸味。“这是来自那边炼油厂的味道。”托尔·阿蒙森指着远处的火苗解释说，“毕竟，我们这是在欧洲第二大原油港口，”然后他放下头盔上的护目镜。
阿蒙森正往散发臭味的炼油厂的背风处走去，在那里，两座被迷宫一样的管道包围的高塔直指天空。“这里就是我将要捕捉未来的地方，”他说。现在他是如此的骄傲，甚至忘记了北欧人典型的谦逊。他对工厂大肆称赞，称之为“全球首屈一指的设施。”
阿蒙森是蒙斯达德二氧化碳技术中心（TCM）的负责人。该工厂将把附近的天然气发电站排放的85%的二氧化碳过滤出来，然后将其永久储存到地下。这一过程叫做碳捕捉和储存（CCS），之前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尝试。
5月7日，挪威首相斯托尔滕贝格和欧盟能源专员京特·欧廷格参加了新CCS工厂的落成典礼。托尔滕贝格称该工厂为通向气候友好未来道路上的里程碑，称这个项目是“挪威的登月计划”。当然，这样说稍微有点夸张。拯救全球气候，阻止温室气体导致的升温效果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二氧化碳无处不在：炼钢厂、水泥厂和化工厂都在不停排放这种温室气体。但对气候损害最大的还是人类对廉价能源的贪婪。阿蒙森说，“对气候有利的风能和太阳能远远不够。”国际能源机构的统计数据支持他的观点：仅仅在中国，在过去20年，煤炭发电站的产量就增加了60倍。
与此同时，科学家们警告说，到2050年，全球温室气体排放量必须比1990年的水平减少一半。只有这样，才能让全球平均气温维持在比目前的温度高2℃的水平。阿蒙森相信，他的工厂所采用的技术将帮助世界解决目前的困境。
全球最大的C C S工厂建在挪威并非偶然。在那里，科学家们已经在设想一个跨大陆的循环系统。按照他们的计划，未来的输气管道可以将二氧化碳从中欧输送到挪威的海湾，用于帮助将天然气从地下逼迫出来，再通过管道将天然气送往德国的发电厂。正是这一设想的美好前景促使挪威政府投资近10亿欧元建设蒙斯达德的C C S实验工厂。
其他国家也在想方设法达到零排放的未来。有一个海湾国家正计划修建一座配备C C S技术的700兆瓦天然气发电厂。中国已经投入几十亿美元，建造一间实验工厂，用煤炭生产氢气，再用于生产电力，从而在燃烧之前捕捉二氧化碳。
虽然听上去很美好，但碳捕捉技术一直充满争议。尤其是在德国。气候活动家担心能源公司利用C C S来保住他们老旧的煤电厂，阻止其他新能源项目的发展。生态学家担心二氧化碳从地下泄漏。政客担心公民抗议。
去年，一项提倡C C S技术的法案在德国未能获得通过，促使瑞典能源巨头大瀑布公司一怒之下废弃了在德国东部勃兰登堡州修建300兆瓦实验电站的计划。寻找二氧化碳储存地点的工作几乎完全停滞。两周前，德国总理默克尔在主持一个能源会议时只提到C C S一次，还是作为政治可能破坏气候保护技术的反面例证。
TCM的负责人阿蒙森丝毫没有因为反对之声而动摇，“事实将很快说服政客们。”阿蒙森已经将全部精力投入了工厂的首次试运行。他解释说，“我们可以在超过100个地点采集读数。”事实上，从测量气体的构成、体积到传导性，每一步工序都有设备监控。
工厂安装有两套不同的工艺，以此验证到底哪种方式在实践中最有效。两种方法都采用清洗液，一种包含氨，另一种含胺。当二氧化碳沿着60米高的塔往上飘时，在采用胺清洗液的一边，气体被迫通过装有清洗液的面板上的小孔。胺与二氧化碳反应，并将其吸收。然后，携带二氧化碳的清洗液流进另一座塔，用蒸气让二氧化碳再次分离出来，再对其进行液化处理，然后送入储存地。
“然而，”阿蒙森承认说，“这一过程消耗大量的能源。”事实上，很多批评者认为，这才是CCS技术的致命弱点。对此，阿蒙森也无法反驳。“如果天然气发电厂使用该技术将损失8%的电力，”他咬着嘴说，“这将使电价比目前高出30%至40%.
阿蒙森希望他的工程师们能够减少二氧化碳过滤技术的能耗。比如，德国西门子公司的发电厂工程师就发明了一种能耗较低的工艺：采用一种新的效率更高的清洗液，这种新方法可以使能耗减少一半。这种新工艺很快将在蒙斯达德的第三处设施接受测试。“但是在某个时刻，”阿蒙森说，“我们将不可避免地碰到物理极限。”
还有人质疑CCS技术对于能源公司是否划算。作为碳排放交易计划的一部分，能源公司目前每排放一吨二氧化碳必须支付7欧元碳税。但这个代价实在太低，根本不值得为之启用CCS.另一个关键因素是可再生能源生产成本的不断下降，尤其是风能，今天可能已经比安装CCS技术的煤炭或天然气发电站更廉价。
柏林应用生态研究所的能源专家菲利克斯·马瑟斯说，正因为如此，没有德国电力公司愿意尝试这种新技术。然而，马瑟斯依然认为德国政客不该放弃对大型C C S技术的研究。事实上，他说，对于一些工业，比如炼钢、水泥，除了C C S之外，没有其他减少碳排放的方法，而且CCS的批评者们“根本不知道碳减排到底该如何实现。”国际能源机构估计，在任何情况下，要使CCS技术实现经济效益，全球20%的碳减排必须通过C C S技术。
马瑟斯继续说，最终，甚至可能通过CCS技术在其他地方的应用从大气中捕捉二氧化碳。比如将CCS用于木屑发电厂。毕竟，树木在生长过程中吸收了二氧化碳。“通过燃烧、捕捉、储存二氧化碳，我们可有效减少地球大气中的温室气体浓度。”
TCM负责人阿蒙森很高兴听到这类观点。在挪威，很多专家的怀疑导致研究经费的减少，从而导致蒙斯达德工厂的竣工一再延后。但阿蒙森是一位乐观主义者。他说，“一旦一种产品进入市场，发展就会很快。”比如移动电话就是个好例子。1988年，阿蒙森的旧员工给他买了第一部移动电话，重达10公斤。“现在，它变成了这样，”说着他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他的智能手机。
（责编：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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