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5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总工程师陈宜明出席中国城镇供热协会主办的首届中国农村清洁供热研讨及现场交流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全文内容如下：
大家上午好！很高兴参加今天的交流会。上个星期我和倪司长（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标准定额司巡视员倪江波）还有其他同志来过商河，到怀仁镇的刚家村去实地看了，那么结合着商河的清洁供暖的情况，和我们之前对这项工作的考虑，我想在今天的这个会上再概括性的说几个非常必要的基本点。
本次会议之所以部里来这么多人就是因为这项工作它现在处于起步阶段，我们下这么大的力气，就是希望这个工作一起步，就能够沿着正确的方向向前推进。所以正是基于这一点，我讲三条。
一、推动农村清洁采暖的基本思路：“清洁供、节约用”
2017年的时候，四部委开始启动清洁供暖这项工作，住建部、发改委、环保部、国家能源局。当时我们提出来一个观点，就是要“清洁供”、同时要“节约用”。如果只有“清洁供”，他只是改善了功能结构。说过去用煤，甚至用散煤采暖，现在这个气代煤、电代煤，供能结构调整了，当然有利于空气的净化，但是用能量没下来。
我们推动清洁供暖，实际上是两个目的。第一，调整供能结构，第二降低能源消耗。要降低能源消耗，必须有“节约用”。因此，一头是供，一头是用，这两个东西配套了，第一做到了改善能源结构，第二做到了降低能源消耗，所以这是我们推动北方地区清洁供暖的一个基本思路。
二、坚持两个基本原则
按着这个基本思路，2018年的6月份，我们在河南的鹤壁开了现场会，后来又做了很多调研，这次会前又到了商河做了调研。我们现在提出来农村的清洁供暖，要坚持两个根本的原则：第一，一切从农村的实际出发。 第二，坚持不断的改善和提高农房的冬季热舒适性。这是两个根本的目的。
第一，一切从农村的实际出发
先说为什么要从实际出发。中国的农村量大面广，山区的、平原的，北方的、南方的，经济条件好的、经济条件不好的，大城市周边的以及山区的，所有的这些情况都不能用一个模式来对待、来解决问题。农村的实际情况，应该注意两个问题：
1. 不能照搬城市的模式，要从农村的具体的情况出发，这个情况是能源结构、能源的自然禀赋、农民的生产生活习惯。
我举个例子，大概是十几年前，在北京的宋庄，离京承高速路很近，离城市也不远。在一个农民家里头，是从山里刚搬下来的，镇上给盖了房，130多平米，我进去以后这家里用能有三种方式。第一，有一个两吨的小锅炉烧土暖气，解决冬季供暖的问题；第二，做饭用液化气罐；第三，生活热水用太阳能。我问了他一下价钱，他当时跟我说煤600块钱一吨，液化气罐有本80，没本100。太阳能热水器1500。我问他，我说你多长时间用一罐气？他说一个月。 我说你能承受得起吗？用户说会省着用。所谓省着用就是天冷的时候晚烧几天，逐渐变暖的时候，早关几天，这还是形式，关键就是这三套东西全是从城里搬到农村去的，它不符合农村的生活习惯。留心这些问题的学者也好，管理人员也好，到现场去看一看，到中国的农村，看一看过去农村怎么办？堂屋有一个灶，这个灶连着火墙连着火炕，在这个灶的旁边还挖了一个小洞，放一个水罐，做饭也好，烧菜也好，余热加热了旁边的这个水罐里的凉水，烟带着热走火墙、走火炕，在做饭的过程当中，利用余热加热了小桶里的热水，这个热水可以洗漱、可以洗衣服，烟里面带着的热量、余热，通过火墙火炕散热，解决了部分的采暖问题。
这一套系统从技术水平上来说，跟前面的那三件东西没法比，那都是现代的用能技术。但是这一套东西在农村非常有生命力，现在到南方的一些农村去看，仍然能看到这种形式。
在合肥贫困村扶贫的时候，我到农户家里就看到了这个形势，很合理。那我们把合理的东西、在农村有生命力的东西拆掉了，代之以城市认为好的东西，你认为好，农民不一定认为用得起。就是刚倪司长说的，用不起的东西就没有生命力。
所以从农村实际出发，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从思想上要认识到不能照搬城里的东西，不能硬性的把城里的东西拿到农村去，现在的情况是什么？城里的人在研究农村的问题。
因为农村现在大多都是空心村，农民的知识不对等。他们想不出来太好的办法解决自身冬季采暖的问题。那么我们城里的人要替农民解决问题，首先要站在农民的角度，站在实际的立场上，研究解决这些问题。从根本上说首先转变一个思想观念，其他的东西是第二位。
2. 农村的用能要从农村的能源禀赋出发，首先充分利用农村能源资源在满足不了的情况下，用商品能。
这个能源禀赋，首先是生物质能，然后是可再生能源，我上次在刚家村看的时候，这个电驱动的供暖系统，我当时就跟他们说，我说能不能用一部分光电系统来驱动一下。
他们说现在有的厂家已经开始研究了。因为农村和城市不一样，好多地方是坡屋顶，但是即使是坡屋顶也可以放光伏板。那么能放光伏板的地方放几块光伏板，用得到的电能来驱动一下，就把更合理的用能方式有了一个初步的基本的模式。
总结鹤壁的经验，电采暖、气做饭，它还有一个基本的东西，就是把电采暖、气做饭放在了可再生能源，充分利用的基础上，它利用秸秆造粒，然后采暖。那么这实际上是抬高了一个用电的台阶，这个台阶有利于节约商品能。
所以江亿院士每年都组织编辑出版年度的《建筑节能报告》。我记得大概是在2010年左右，《建筑节能报告》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他就是夏天的时候组织清华的学生到南方，发达地区的农村去作用能调研。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在这些地区农村的商品用能的比例占到了86%，因此江亿院士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中国的农村发展起来以后，商品用能的比例还这么高，甚至再高的话，就会出现和城市争商品能的情况。那么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国家的商品能支撑不住，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有战略眼光的观点。
现在的气代煤出现这个问题了，因此现在提出来的是什么？就是在用气紧张的时候，第一是保重点时段，第二是保重点地区，重点时段是冬季采暖的时间，重点地区是城市，这意味着什么？就是当气源不够的时候要牺牲一部分农村采暖气源。2017年到2018年的采暖季，报纸上都登了，媒体也报了，河北汾渭平原，好多地方学校也没有采暖，所以就是国家不能一说到“清洁供”，大家都往电往气的方向，也就是往商品能的这个方向发展。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是什么？就是我们在农村调研的时候，看到了农村的用能缺乏系统设计。我在河北的一户农民家庭看到了什么？五种能源，有电，有气，有沼气，有太阳能，家里还有一个自己盘的烧煤的土暖气。城市里用能是这样吗？要么是电，要么是气，五种能源都集中在一百多平方米的面积里头，彼此之间的安全要求能满足吗？满足不了出了危险怎么办？在浴室里头，可再生能源的光能转化热能的这个管下来的地方，旁边就是一个插座。 想一下洗澡的过程当中产生热蒸汽是不是不安全？所有的这些东西要从农村的实际出发。
北京一个企业说改造农房，盖的是两层的别墅，我推门一进去，对着厨房的门放了一个热水器的大罐子，大概高1米6，直径30多公分的白色罐子。这要是在城市的房间里，即使是保障房，你能这么放么，你肯定卖不出去。因为它布局不合理。包括我们在鹤壁看，我当时就跟他们说出来了，安一个热风机出口放在那了，放在主墙上了，放在主墙的正中了！ 城市敢这么干吗？这个主墙还要放柜子、沙发，放这些东西的时候是要靠墙的。能这么干吗？装完了就行了？说来是改善了农村的用能方式，让他们用上清洁能源了，但是这个方式和这个清洁能源的使用，给农户带来了一定的不便。现在城市里头为什么一装修的时候动暖气，他觉得暖气影响了他这个空间的使用。
第二，坚持不断改善和提高农房冬季室内热舒适性。
相同的地区，农房冬季的室内温度一般比城里低8到10度，这个温差集中体现在着装上。城镇，回家以后大概穿个羊绒衫就足够了。农民在屋里要穿棉袄棉裤，穿少了又冷。着装上的差别，一是取决于生活习惯，再一个也是根本的取决于两个不同地区室内的温差。那么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农村冬季室内温度应该逐步的提上来。因为现在农村大部分是留守人员，就是孩子、老人。这两个群体对冬季室内温度是敏感的。改善室内温度，有利于这两个群体在冬季室内健康舒适的生活。
三，推动农村“清洁供，节约用” 从三个方面推动农村清洁供暖工作
第一，建立一个科学合理的供热模式。
我们之所以下这么大的功夫，就因为从鹤壁的经验开始起，他在探索一条新的途径，就是补初装，不补运行。如果又补初装又补运行，那么运行是无尽头的。对一个没有结束的事情进行补贴，自然就想到一个问题，补到什么时候算一站？ 补到什么时候可以不补？那只有把农村的房子普遍的节能都提起来了，农房的供能费用下降了。
现在之所以补，就是因为电代煤，替代煤以后，农民的用能成本提高了，而这个提高目前农民第一是不想承受，第二，承受起来有很大的难度。因此为了改善环境，为了完成治理的这个工作。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探讨这个合理的发展模式。
节约用的模式，补初装不补运行的模式各地不一样，不是简单的一个补初装不补运行这一句话就能代替的了的，这下面要做大量的工作，因此要探讨。鹤壁有鹤壁补初装不补运行的模式，商河有商河补初装不补运行的模式，因为差别在那。补初装，各自占的比例是多少？厂家也有一些优惠。政府的补贴和财政有关系，农民的补贴和生活的富裕程度有关系，企业的补贴有企业的利益在里面，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在不同的农村比例不一样，因此需要探讨。不补运行，不补运行是启动的时候补一下，还是启动的时候也不补，运行起来就更不补。这些都需要探讨，都需要从实际出发，这主要是对各级管理部门，要从这方面加大工作力度。
第二，以技术和产品创新为支撑
现在的这个技术，包括刚才在门口看的格力的技术。城市的东西往农村拿。农村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从房子来说。四个特点，面积大，房间多，人口少，层高高，对吧？刚才江波把这个农村的房子还分了居住的，还有非居住的，因为它房间多，他才能分得出来，因为如果就两间房，那他都住上人了。到农村去看一看，五六间房是很普遍的，堂屋也很大。我为什么说刚才看的格力的这个是城市的东西。农村的堂屋很大，30多平米，这套东西你把它放在农村的堂屋，就一个热风口，要使这个房间都是均匀都达到冬季采暖的舒适温度，那一开始这个功率必须非常大。如果你有两个出风口，那么对这个室内空气的流动和升温会起到更好的作用。
你们测算一下，是一个出风口合理，还是两个出风口合理？因为它有利于空气的对流，对流的越快，温度的均匀性提高的越快。估计你要放两个至少能节能5~10%。去年在鹤壁看的时候，鹤壁的生物质炉，我当时摸了一下生物质炉，烟气排出去，烟囱还烫手。我当时跟他们讲，这个炉子燃烧以后能不能让烟气在炉子里面多几个折返，或者是通过这个烟囱的时候，烟囱拉长一点。 什么意思？充分的利用余热，让烟囱向室内散热。
那么这一次在商河刚家村看的这个就有了很大的改善，我看了生物质炉，我用手摸了摸这个烟囱不烫手了。不烫手就是因为这个余热在排出去之前，得到了充分的利用，有了改进和提高。因此要精打细算，这些东西你算的越精，考虑的越仔细，农民的生活用能成本就会相应的下降。再说这次在刚家村看到了几个生物质能的形式，炉子是不错了，还需要做改进以外，现在有一个新的问题，就是这个炉子和建筑要很好的结合起来。
现在是这个炉子都是新的。但是还是烟囱在往外排，不管怎么说，这个烟囱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排烟方式，能不能在农村做一些烟道，新建的也好，或者是旧住宅改造的也好。过去是火墙，火炕其实它是两个作用，一是排烟，二是余热，我们能不能也做一点排烟道？让它在屋子里走得更合理一点，在这个走的过程当中把余热留下，然后再排出去，而不是简单的这个炉子很好，上面就用铁皮烟囱把烟排出去，需要改进需要提高，因为这种排烟的方式和现代农村，包括和以后农村生活改善的需求很不协调。
农村的房间大，农村房间在角儿这做一个烟道是吧？把它处理了的再完整一点，让这些生物质炉，还有让其他的采暖设施和建筑结合的更好，为建筑的美观，为在室内的舒适性，提高更好的基本环境。炉子、电或者是其他的东西，设计的时候，让他尽量的一体化一些，更加合理一些。不是说卖炉子的厂家就只负责安炉子，也不是说用户想往哪安就往哪安，因为他想往哪儿安你就给它安在哪，如果需求不合理，是不利于用能的。
在刚家村也看到了，散热器有的安的位置很高，我说为什么不降低一点？当时书记跟我说，有的农民要求安高点，安高点，冬天出热风的时候，刚洗完头，它还能把头发很快的吹干。不能这么干是不是。每天都洗头吗？但是冬天每天都得用这个热风机。要权衡这些东西，要给农民讲，就是说确实你有这个需要，但是这个不合理，对房间的热舒适性提高会降低一些效率。人都是通情达理的，关键要把工作做到位。
第三，以房屋的节能保温为基础
这个基础如果不提高，最开始我们说的“清洁供、节约用”就没实现。只有把用能都放在一个建筑的合理的保温的基础上，这件事情才做得更加合理。农村房间多，每个房间的用途不一样，那么在保温的时候，应该有区别。农村室内的面积大，那么它为做内墙保温带来了有利条件，农村的层高高，也为你在吊顶的过程当中采取一些保温隔热措施提供了条件，就是农村室内的空间，它完全可以让我们在内保温上多动一些脑筋，多采取一些措施。
在鹤壁看的时候还没用保温膜，做内保温内墙的外墙的保温，这次用在了外墙上，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当时是吊了顶子，吊了顶子以后我看一个是保温层可以加厚。当时是一公分，我们把它做成两公分三公分。当时是第一次做，边也都没压条，我说再压压条会更好看一些。这次看用在了外墙上，发挥了很好的外墙保温的作用。但是也有需要改进提高的地方，就是墙上如果有一个电视插座，那所有线过来，处理方法就是在那剪出来一块。 把它处理的再好一点，如果你给城市装修，你要干到这程度，你敢走嘛？那用户给你装修费吗？所以我说对农民负责，它体现在方方面面。明天参观或者是下午参观能看到。这个外保温都做完了，那有一个插座，插的是这个风机的这个插销，保温完后，他就简单的把它绞了一个口就算完了。这个位置应该再改进和提高。还有这个保温帘，这个帘起什么作用？挡风防尘但是不保温，因为它是很薄的一个透明塑料布。那么根据它的功能，把它设计得再合理一点，还有改进和提高的空间。 所有的这些东西要从农民的利益出发，从农民的意愿出发，尽量让它做的完善、美观。用这些东西将来开更大规模的交流会，看完了以后，其他地区也会有想法。
鹤壁的陈院长也跟我说，现在农民需要了，我们想停都停不下来了，因为农民有需求，农民的需求在哪儿？在于房间的保温措施上去以后，冬季室温提高了，热舒适性提高了。如果没有这一条，只是改变了能源结构，离开了政府的补贴，农民也得不到利益。所以现在看得很清楚，如果缺乏了节能这个必要的基础。往下的话，越说越容易出问题，节约用主要说的就是这一条。
当然在这个建筑节能技术节能的基础上，刚才倪司长说要逐步引导农民进行行为节能。农民的行为节能在传统的用能方式当中很普遍。晚上不做饭了，压上点火让它有点余热，是吧？半夜起来怕后半夜冷，再稍微加一点煤或者是加一点柴，让它处于一个比较低又不冷的那么一个温度水平，这都是行为节能。但是那个时候的行为节能是基于传统的用能对煤对柴的节约。现在的行为节能要对气，对电。对现代用能方式的都需要引导，需要提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概括地说，商河的经验，第一思路正确；第二，组织有力；第三，工作扎实；第四，农民满意；第五；效果良好。还减少了空气污染，为汾渭平原大气污染的节能减排做出了贡献。
农村的清洁供暖刚刚起步，希望各位沿着正确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努力探索，不怕困难，坚持坚持再坚持。
预祝各位成功，谢谢。
责编：d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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